何秩动作停在半空中,深邃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蒙上一层微微波动的色泽。
而俞酥整个人都像是被热烫的铁水重新浇筑过,狠狠被钉在地上,又被整个掼起,原本颤抖的身体突然就消失了一切感官。
她怔愣了半晌,眼眸里突然染上一抹浓重的悲伤,滚烫的泪水蓦然从眼眶中奔涌而出。
像是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突然找到了它本该的宣泄口,俞酥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着俞觉,耗干了所有力气,才喊出了那一个称呼。
俞酥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崩溃后的极度悲伤,她一声一声哽咽着叫着俞觉的名字,让俞觉心头也慢慢涌出一股莫名的伤感。
他轻轻蹙起眉头,紧咬着牙根忍住背后的钝痛,挪出一只手将俞酥额前凌乱的发顺到耳后。
哪怕他再弱小,他也要站在妹妹的身前,尽己所能帮她挡下一切伤害。
这动作又再次让俞酥红了眼眶。
何秩声音微哑:“觉觉,是我。”
俞觉的手刚移开,听到这道声音,浑身都抖了一下。
这颤抖立即让他背后的痛感再次蔓延上来,扶墙的手往下一滑,忍耐筑起的屏障被突兀地打破,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去。
何秩伸手握住他腰部以下的位置,想要将他的支撑点挪到自己身上。
俞酥擦干净眼泪,她因为中了导演的招,现在腿还是软的,自己扶住墙后,快速提醒何秩:
“先别动我哥,不知道他有没有……骨折。”
何秩动作一顿,往前移了一小步,双手扶着俞觉腰的两侧,往下弯了下膝盖,停在视线略微低于俞觉的位置。
他抬眼,从下往上注视着俞觉低垂的眉眼,声音更是变换到如暖春般的温柔:“觉觉,你感觉怎么样?”
这大概是何秩成熟以后第一次以这种极低的姿态仰视他人,一贯的威严被尽数收敛起来,取而代之的缱绻柔意让人禁不住收起一切不和谐的气息。
靳森习惯于何秩的稳重深刻、压制一切的气势,哪怕也见过何秩对俞觉的不同态度,面对这副场景,还是忍不住惊愕地睁大了眼睛。
就连仅见过何秩一面的俞酥也露出了些许讶然,不由得多看了何秩几眼。
这么仔细一看,俞酥眼底忍不住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。
俞觉后背是完全僵硬的,一点也不敢动弹,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带起一阵疼痛。
但他清楚,自己应该没有骨折。
那木棍落在的位置是后背上最不容易骨折的地方,而且受力面积很大,落在身上痛得厉害,但他并没有在当时感觉到那种骨头断裂的声音,疼痛也并非骨折那种刺痛。
可何秩这样看着他,让他凭空生出了许多委屈的情绪,已经恢复的视线又重新被一层温热的雾气蒙盖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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